有一次,孔子谈到弟子仲弓,他说了一句话,原文是:
子谓仲弓曰:“犁牛之子骍且角,虽欲勿用,山川其舍诸?”
犁牛,指的是耕牛。骍(xīng)且角:指的是祭祀用的牛,毛色为红,角长得端正。
就是说,耕牛生的小牛犊如果长着红色的毛和周正的角,虽然不想用它来做祭祀的牲牛,山川神灵难道会舍弃它吗?
这句话其实是用牛来喻人,言外之意就是说,当一个人有才华有能力,总会被人发现,终受到重用。
仲弓出身
仲弓出身的家境不好,很贫寒,不仅如此,据说他父亲的人品也不好,在一个非常重视门第的时代,低微而贫贱的出身对一个人的影响是致命的。
首先,出身低微,是一般的庶民百姓,也只能靠着薄田养家糊口,要想翻身谋得大富大贵几乎是不可能的。周朝很讲究门第血缘,如果出身本来就低,再加上长辈有品行不端的行为,就会对子孙造成不好的负面影响。
仲弓父亲品行不好,人皆尽之,当别人见到仲弓时,就会提起他的父亲,说这是谁谁谁的儿子,因他父亲的所作所为去推论仲弓的人品。此种先入为主的评判思维是中国人所不陌生的,这是在以“孝悌”为核心的文化影响下中国人的普遍心理。
从一个家族中的长辈去评判这个家族中的孩子的心性与未来,虽然有失公允,也存在很多问题容易造成失察,但不得不说,时至今日也是普遍存在的现象。
仲弓的德行
中国人讲“龙生龙,凤生凤”,好像长辈的贵气与才华像流淌在体内的血液一样会遗传。这自然是荒谬的。早在几千年前,陈胜振臂一呼喊道“王侯将相,宁有种乎”,随着这一声震耳发聩的吼声,那些不可一世的王权富贵转瞬崩溃瓦解,什么血缘天生高贵之说,不过是权贵奴役人的把戏,经不起风霜雪雨的检验。
就拿仲弓来说,他父亲虽然品行不好,但仲弓丝毫没受其影响,不但没有任何恶习,他在一个人人认为家风不好的环境下成长,及至成年,反而德行醇厚,超越孔门很多弟子之上,位列“孔门十哲”德行科,得到了孔子的认同与称赞。
孔子以耕牛之子来比喻仲弓,对他说虽然你的出生很低微,但是你本人却德性极好,就像是可以用作祭祀用的那头小牛犊一样,一切方面都优秀,迟早会发现受以重任。
众人对仲弓出身的质疑,势必也会影响到他的情绪和信心,孔子适时地站出来为仲弓加油打气,也肯定他的出众之处,这是对弟子的一份关爱,同时也能看出孔子是一个很善于发现对方闪光点的人。
孔子对仲弓所谈的这句话,除了对弟子给予支持外,还能看出他并不是一个以出生论英雄的人,在一个重视血缘的时代,孔子能超越认知的桎梏,抛开门第之见,这是非常了不起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