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 闱
午后的阳光透过灰蒙蒙的玻璃窗，在老旧的办公桌上列队成行。这是壬寅年冬季的某一天，很多人刚刚从午睡后温暖的被窝里醒来，街衢里市声阑珊，风从尘土飞扬的马路上经过，卷着废弃的烟盒和口罩扬长而去。
解封了。提前十几分钟，我就坐在了办公室里，沏一杯茶，点一支烟，打开电脑，胡乱浏览了一气网页，除了最新关于疫情政策的消息之外，卡塔尔世界杯的文字铺天盖地，这给男人们逼仄了近三年变得鼓鼓囊囊的怨气找到了一个发泄口，而大多数女人开始网上购物，要比平常多几倍的购物，人们似乎皆大欢喜。
我在一家不知名的网站里找到往年的一篇作文，读罢感想却是颇多。每年都有这样一些这样的作文出现我们眼前，字里行间透出对某些社会风气的不满，还有来自于内心深处的孤独。我不知道写这样的作文是源于作者怎样的一种人生历练和生活感受，在物质主义至上的今天，文字好像已成为经济的附属品，似乎只能用来把玩把玩，娱乐娱乐，其他的意义和功能大可忽略不计。但把玩和娱乐也非得有个固定的模式，俗称套路，一步一步给人戴了镣铐。一些特殊的作文就是其中的一份子，必须按部就班，指鹿为鹿，倘若一不留神将鹿说成了马，那就真的摊上了大事，结果为零大概是最严重的后果吧。那些写作者的本意如何，我实猜不出其之一二，很有可能原本是为好的，写着写着却风发意气，离题万里了。其实，我觉得这样的作文要比那些得了满分的作文更能让人联想翩翩，不是源于文笔的好坏，而是他们写的有意思，有血有肉，可以纵横八荒、上下千年，不敢说读之可以让人大快朵颐，但就小酌两杯，亦可以陶陶然，薰薰然。如此想来，倒不觉那个硕大的零分有什么面目可憎了。
读书和写字，一直以为是一种普通的生活形式，从中获得的感触，仅限于自己的好恶，大不必要与别人的意见相濡以沫。古人把满腹经纶雅称为腹笥，清朝的词家纳兰性德《与韩元少书》中说"钱牧斋腹笥既富，文笔又长，援古证今，每发一端，便如瓶水泻地，迸注分流。"这种境界，当不是通过破题、承题、起讲、入题、起股、中股、后股、束股的八股而得以充盈腹囊的。从而延伸到现代意义上的命题作文，大可以去掉命题两字，而让众生们信马由缰、大而话之、写到为止，或许更为合适一些。
文章千古事，得失寸心知。其间崎岖叠转、跌宕起伏、大路朝天的个中滋味，均可让人浮想，但其赋予我们个体本身的意义如何？想必不是批阅者能够洞之的，既不能洞之幽微，又何来分数的高低呢？假设那些监临的手腕松一松，保不定会出现一两篇光耀千古的文章，最不济也像那位中唐的打油诗鼻祖张打油一样，一两行歪诗，倒也可以流传至今，老幼妇孺亦能朗朗上口，岂不快哉？
